圖、文／Joey Lu
較為熟悉我的人應該知道，除了蘋果仁以外，我在 2016~2017 還經營了一個縮網址網站 boo.tw；不同於傳統的縮網址，Boo.tw 會生成一個帶有廣告的短網址頁面，訪客必須要點擊頁面中的「點此前往」才能抵達目的地。這個服務無疑再次摧毀了網路世界的 User experience，那為什麼還會有人願意用呢？
答案很簡單，所有生成短網址的「使用者」，都可以從中間頁的廣告中獲得分潤，而金錢向來是最大的驅動力。我設立這個項目的目的，就是在使用者為我帶來大量流量的同時，賺取廣告商給我的，以及我發給用戶中間的價差，算是一個二房東的概念。
而效果也確實不錯，Boo.tw 在穩定時期一天的流量大約有 50 萬左右，高峰時期一天曾達到 150 萬，搶進全世界網站的 Top 2,000 。而這些事，都發生在網站上線的兩個月之內。
現在網站已經由別的團隊接手了，我就在不影響對方營運的狀況下，分享一下這陣子的心得吧。
靈感的來源
Boo.tw 其實不是甚麼創新的 idea，早在多年以前，外國就已經有類似 adfly、shorte.st 等「短網址網賺」的服務了。從 Alexa 排名來看，這些網站的月流量估計也都在上億左右，雖然稱不上是甚麼高大上的創業想法，但就生意模式來說還是可行的。
而我之所以想在台灣複製短網址的商業模式，主要的原因還是「內容農場的蓬勃」。台灣算是少數農場發展非常活躍的國家，基於大量的農場使用者以及閱聽者，我經常思考還有什麼是我可以切入的點（而且不違法），而在觀察農場的過程中，我歸納出了以下兩個關鍵點：
- 內容農場仰賴「大粉絲團用戶」導流，流量非常龐大。（也就是此文中的導流者）
- 金錢至上，用戶忠誠度低，分潤高的平台能輕易吸取用戶。
因此，「網賺短網址」+「內容農場」的想法馬上就竄了出來。如果我能夠打造一個專為農場導流者設計的短網址服務，他們在分享自己的農場文之前，就可以用 boo.tw 短網址先縮過一遍，這樣一來就可以賺短網址錢 + 文章錢，不須付出額外勞力，就能讓一篇文章賺個兩次，這樣的服務肯定會受到他們的歡迎。
再來，農場經營者間的口碑效應很強，因為大家都是追逐著分潤最高的平台在跑，所以若這服務能夠一次到位，就有機會一次將農場導流者的龐大流量納入麾下。
開發的過程
MVP 最小可行性產品測試
確立了 TA 之後，接著要驗證分潤的想法可不可行。於是我用 Weebly（一個所見即所得的網站建置服務）做了一個假的短網址頁面，作為測試的 MVP（最小可行性產品）並貼在各大論壇導流，藉此也可以快速測試各種網頁排版、中間頁的 eCPM、跳出率的變化等等。另外，我也擺入了 boo.tw 的「註冊」按鈕，如此一來就可以觀察有多少鄉民被我這個服務所吸引而點下去試圖註冊。當然，這畢竟是靠 Weebly 做的陽春網站，註冊功能是沒有作用的，而當時沒有趁這機會請訪客留下 email 算是我的一個小遺憾。
在 MVP 測試中，有了 eCPM、跳出率等資料，就可以抓出往後分潤給使用者的比例大約是多少、按鈕是否做的太不顯眼導致跳出率過低等等問題。在 boo.tw 這個專案上，MVP 測試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導入的機制
在觀察農場的過程中，也發現了這類靠數據驅動的網站有很多值得學習之處。 Boo.tw 借鑑農場的經驗，導入了以下機制：
- 上下線機制：使用者註冊之後可以獲得一組推薦碼，透過這組推薦碼註冊的用戶就可以成為「下線」，上線可以獲得下線 15% 的收益。
- 流量的篩選系統：只要有錢的地方，就免不了出現投機分子用作弊的方式變現。因此 boo 也導入了不少防作弊系統。
- 流量的動態調整系統：由於分潤的 CPM 是以 Google CPM 的計算方式為準，因此 boo 後台有一函數，可以平衡 boo 與 Google 計算的落差。
- 定期舉辦的活動：由於用戶忠誠度低，因此需要不定期的舉辦活動（甚至補貼），讓用戶對於不定時發生的活動有所期待而留下。
此外，為了（狡猾地）符合 Google AdSense 的政策，boo.tw 也導入了以下機制：
- 色情短網址：原本 Boo.tw 是不允許用戶縮短色情網站的連結的，但由於到後期用戶量太過龐大，已經不可能用人工審查或是呼籲的方式來規範用戶，而用戶們又非常喜愛用 boo 來縮短色情連結（畢竟流量大），因此就順勢推出了色情短網址功能。一但用戶勾選了「本網址為成人內容」，那麼介於訪客與目標網站的中間頁就會變成兩層。第一層為 Google AdSense 頁面的 boo.tw 網站、第二層為不含 AdSense 的 b00.tw（逼零零）網站。這樣的用意，是讓 boo.tw 不會「直接地」導向色情網站，而是導向不含色情內容的 b00.tw（逼零零）。這樣一來，就迴避了 Google 不得導向色情網站的規定。
- 贊助內容：在 boo.tw 中間頁的頁面底下，放了一整篇完整的文章，這點也是為了 Google AdSense 設計的。由於 Google 不允許「放置廣告於沒有內容的網頁」，因此 Boo.tw 不可以只有單純的導向按鈕而已，為此，我在 boo.tw 底下放入完整的文章，規避了無內容的政策。
- 活動式廣告版位：原本廣告的位置是寫死在中間頁裡的，但由於 Google 有時認為廣告會誤點、有時又覺得沒問題。因此索性做成活的，可以在後台隨時修正各個版位的廣告聯播網。我用過的就有 Google AdSense、Facebook Audience Network、Matomy Media、ClickForce、酷比、Yahoo 等等，每個聯播網的 eCPM 都有紀錄，各有優缺。
用戶的爆發
產品開發之初，就已經鎖定了以「內容農場導流者」做為目標用戶；因此初期的工作，就是大量的找農場粉絲團 > 私訊 > 找粉絲團 > 私訊…難得碰到願意使用的用戶時就會加好友、加微信，很多人也因此成了朋友，甚至到現在都還有聯絡。早期在產品開發上的心力大概只佔了 40%，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花在客戶開發上。由於農場的用戶有很強的口碑效應，因此只要能順利拉到幾個「大號」，就有機會讓星星之火點燃，一路擴散出去。
而這策略也確實奏效了，最早使用的第一位大咖用戶，總計大約有 50 萬粉絲，在答應使用的第一天，日訪問就從 5,000 人暴增為 20 萬人；也是從那時候起才真正了解到這些粉絲團的導流力居然這麼強大。
獲得第一位用戶之後，採取的是補貼策略，也就是用戶拿到的錢其實比實際幫網站獲得的還多；這個策略一直進行了好一陣子，直到後面有很穩定的用戶群和網站機制才停止。
而之後的工作其實就差不多定型了。持續的開發用戶，透過補貼、新增大號們要求的功能來提高留存等等，網站的流量幾乎每天都在成長，最後大概穩定在日流量 100 萬左右，一直到農場開始封鎖來自 boo.tw 的流量才再度下滑到 50 萬 / 日 左右。
與用戶的攻防
由於牽扯到金錢，與用戶們的鬥法也是在營運期間非常頭痛的一件事。當時每天大約都會新增 200 名左右的註冊用戶，大約有 1/3 都是靠機器人在洗流量作弊的，所以每天在整理用戶報表時都要封鎖到手軟。除此之外，也有用戶鑽下線機制的漏洞，像是自己作為自己的下線，藉此多賺 15% 的獲利等等。
不過顯而易見的作弊都還算好處理，畢竟當初在註冊條款就已經寫明可以隨時終止帳號並沒收收益，因此這部分雖然累人，但不至於出甚麼問題。為此我們還打造了 AdSense 收益對照系統，可以比對用戶帶來的 Google 廣告收益是否大於我們要分潤的金額，用這方法也更有效率的篩選出技術高超的作弊用戶。（因為很多時候，系統其實無法判別這些人到底有沒有洗流量，但直接從 Google 廣告費來對照就一目了然了，如果對方的作弊技巧連 Google 廣告也騙得過，那我也就認了。）
市場的競爭
除了與用戶的攻防外，大環境的競爭也非常惡劣。在 boo.tw 推出後的幾個月內，市場上就出現了 kbo.tw、10co.cc、url2u 等功能與機制、用戶都極為類似的網站。除此之外，內容農場意識到 boo.tw 的存在，也祭出「不承認來自boo流量」的機制。這樣一來，農場導流者只要用了 boo 短網址，就沒辦法賺到農場的錢，因為這個原因，網站開始大量流失用戶。
除了流量減少外，變現能力也開始降低，首先是 Google 降低了網頁的 CPC ，再來是收益排名第二的 Facebook Audience Network 取消 beta 測試，將來只開放給認可的媒體網站。收益第一及第二的聯播網都相繼出狀況，讓 boo.tw 的運營陷入危機。
雖然靠聯播網的收益降低了，但畢竟流量還是很大。當時的另一個變現手法是「販售粉絲頁按讚的 Pop-up 視窗」，在一個蓋版視窗裡嵌入粉絲頁的按讚插件，一天可以增加 1,000~3,000 個粉絲，效果非常好，所以前來詢問版位的人也不少；再來就是多找 fixed CPM 的廣告聯播網，讓一次曝光能夠賺取的收益最大化。雙管齊下的結果，算是解決了變現力的問題。
至於用戶流失的部分，當時還推出了 GIF 功能等等，雖然多少又留住了部分用戶，但整體來說還是損失了不少。
最後的結局
在短短一年之間，從一個沒有資源、沒有先例的網站，到一個日流量 50 萬以上，現在山寨服務四處都是的盛況，算是收穫頗豐，短短一篇文章真的是說不完；由於我希望將所有心力放在蘋果仁的經營上，因此 boo.tw 也交給了有意接手的團隊繼續營運，機制也與本文提到的有所不同。人生中能從 0 開始打造這樣一個大流量網站，在各大論壇跟粉絲團都會 “巧遇” 熟悉的網址，經營網站的路上有過這些體驗，也不算白走一遭啦。
最後還是要感謝強大的兩位工程師夥伴，由於本人完全沒有技術力，因此所有的功能、版面都是靠我一張嘴、他們一雙手打造出來的，當時經常大半夜的還要被我吵起來改 code，辛苦兩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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